刘晓姿满怀心事地走了。侍在端看着空荡荡的屋子,心生莫名的惆怅。二杏活不见人死不见尸,虽然知道这件事跟晓姿关系不大,可潜意识里却认为晓姿的那番话是二杏出走最直接的原因。虽然觉得这样对她有些过份,可一想到二杏那张消瘦的脸和已经失去灵性的眼眸,就越发解不开这个结。
三路回家的时候挨了老郑一顿鞋底板,侍在端回家也不好受。虽然那些事情侍老转儿并不完全清楚,责备他主要有两个原因,一个原因是受伤这么大的事儿,竟然不告诉家里,拿老两口当摆设;第二个原因是二杏去看他,没有照顾好,让人家受了委屈,这会倒好,人家老郑老两口虽然没说什么,但话里的埋怨还是少不了的。
侍大嫂语重心长地说:“丢儿啊,咱是农村人,本本份份过好日子就行了,你上外面去挣钱,我和你爹不说啥。可你在外面干了啥,总得跟家里说一声,让我们俩心里有点底儿吧?开那个家具厂,要不是人家老郑两口子说,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。是不是看我和你爹老了,不中用了?好好跟晓姿把婚结了,生个孙子,我给你们带着,这才是庄户人的正道。”侍在端不告诉父母,有他自己的原因,让他们知道了自己干什么,老俩口除了提心吊胆,还能怎样?
侍在端只能笑着跟父母保证,一定听你们的话,多干活儿,少吹牛,做老实人,说老实话,办老实事,不正道的钱不拿,不好来的钱不花,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一概不沾云云。
一通保证下来,侍老转儿这才眉开眼笑,悄悄脱下来的鞋底板儿又重新装上了脚。还是不放心,接着嘱咐儿子说,咱家没有不正道的人,你受伤不告诉我们是怕我们着急,但二杏那事儿你办的有点不地道,我们俩也知道了二杏那丫头命苦,被那个死鬼欺负了不说,还成了个寡妇,你不能欺负人家,咱乡里乡亲的,能帮就帮,不能眼看着二杏日子过得凄惶。侍在端知道要“听妈妈的话”,可如果真听了,所有的理想都会变成妈妈贴在冷锅上的饼子。有话可以听,有的话却不能放在心上。
因为这次的事情,镇上的人们已经把关于他的事儿传得神乎其神,好多人也知道了他的家里,养着一条在关键时刻救主的金蟒。一些好事者专程跑到他的家里,非要看看这条金蟒长什么样,人家妖妖根本就不开面,看到侍在端就顺着他的身子爬上来,对那些围着她要看个新鲜的陌生人,恶狠狠地把身子抬得老高,吓得那些人转身就跑。于是,有人说侍在端是李寄附体,蟒蛇之类的就怕他,甘心为他所用;有人说他得了一本武功秘笈,才得了一身功夫;还有人说他被女鬼附体后,从刘半仙儿那得了一种药,可以夜驭十女,等等。这不,刘晓姿不在家,清锅冷灶的,全跑到家具厂食堂吃饭,就发现那么多双崇拜的眼神盯着他。
“老大,那个,你真能夜驭十女?”陆广阔受了义组那哥几个的委托,专程跑来问这个问题。侍在端一听差点没把碗掉到地上,心说这是谁嘴上没把门瞎传的,老子就是那方面能力有点超常,也不至于夜驭十女!再说了,哪个女人愿意蹲人床边看这种场面!看侍在端白了他一眼,陆广阔有点挂不住劲,一拍桌子:“我就说吗!那帮小子胡说八道,我们老大是威武,就是有那能力,也不能办那事儿!可话说回来,老大,你是不是真遇上高人了?”陆广阔那副不死心的样子,侍在端真是哭笑不得。
“陆哥,那帮小子是不是吃饱了撑的,没事儿可干?最低训练任务做个调整,每人每天十公里越野,一千个俯卧撑!”坐在旁边桌子上一直侧着耳朵倾听的那几个小子,齐齐从板凳上滑了下来,老大,你太狠了吧!看着侍在端走出去时那修长的背影,陆广阔心里直乐,这小子,肯定有点歪门邪道,看看他老婆那个家庭背景,可真是不简单哪。
从食堂回来,侍在端回到家里,他哪里也不想去,只想静静地躺到炕上,窝到被窝里,好好想想近期发生的那些事情。可天不遂人愿,刚把大门关好,就接到了姚易竹的电话。“你干什么呢?有时间吗?”姚易竹的声音很轻,似乎有点怕吓到他。侍在端懒懒地躺到了沙发上,“大镇长,我等小民当然有时间,不知大镇长有何示下?”“去你的!怎么这么贫呢!哎,今天晚上我值班。地矿那边有消息了,要不要听啊?”侍在端心里突生一股火,这死女人,话里不用充满挑逗的意思吧。
“可你知道,我病刚好,没力气呢。”既然你挑逗,那我就给你暧昧一个先!“怎么?连从你家走到这儿的力气都没有吗?”女人的声音里透出点点失望。“哦?!那点力气还是有的,就是走到你那儿以后,没有力气再干别的了,你说怎么办呢?”姚易竹是什么人,岂能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。“小无赖!你来了,就是说会儿话!”“大晚上,孤男寡女的,就只说会话儿,你说你一个大美人站在我面前,如果我一点行动也没有,那不是对你最大的伤害吗!为了不伤害到你,我也得有点行动不是。”侍在端轻笑道,摸着妖妖冷冷的身体,妖妖把身子缠上了他的胳膊。
“你来不来吧?哪那么多废话!你以为我不知道?就你壮得跟个屠夫似的,那点儿病早就好了,跟我来西施捧心那一套?我可告诉你,十分钟,如果你不到的话,那我明天就让勘探队的人回去!”一听这话,侍在端马上从沙发上跳了起来,这可是正经事儿,不能有一点马虎的!“别介,别介,美女镇长姐姐,小的马上就到!”说完挂上电话就往外跑。
姚易竹也不怕冷,早就把门打开了,等着侍在端的到来。姚易竹站在窗前,看侍在端一路小跑进了楼,嘴角不由唚出一丝微笑。病床上看到他的那一刻,她那颗心是揪起来的。
“大镇长,你看你把小民累的,太不体恤民情了。我可是大病初愈啊,有你这么折腾人的吗!王子镇的建设可不能这么搞,要靠人民,人民才是最可靠的力量,我可是人民的一员,而且是年轻力壮的人民,你把人民当猴耍,就是不依靠人民,你这群众路线执行得可不怎么样啊!”姚易竹听他这一通抱怨,非但没有生气,反而“扑哧”一声笑了,“行啦,你!怎么这么多奇谈怪论!坐下吧,刚泡好的龙井,尝尝?”
接过热热的茶水,侍在端装作抹汗的样子,“你看这把我累的,心都快跳出来了,超过一百二十下就是有病,我这都快一百五十下了。你这大镇长,真够官僚的,还限我十分钟。这跑步十分钟还可以,大晚上办事儿十分钟可不行,怎么着也得十个十分钟啊!”姚易竹的脸变得血红,日光灯下就像一块千年血玉,透着神秘、古朴和高雅。
“你这张狗嘴里,真是吐不出象牙来!就不会说一句人话!”姚易竹嗔怪道。“我这说的不是人话是什么话?是鸟语吗?再说了,狗嘴里长的是狗牙,象嘴里才能长象牙,狗嘴里怎么能吐出象牙呢,你看到过吗?刚才我说什么了?什么也没说啊!大镇长,你想得太多了吧!”侍在端贼贼一笑,看着姚易竹通红的一张俏脸,假装若无其事地低头喝了一口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