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夜无眠,二杏起来的时候,母亲吓了一跳,她的眼睛肿得很厉害,人也没有精神,一夜之间像是瘦了很多。“杏儿,你怎么了?眼睛怎么肿成这样?不舒服了?”
“妈,没事儿,我去镇上买件衣服,顺便看看三路。有啥可带的吗?”三路是她的亲弟弟,发生这样的事情,必须要告诉三路。她要报这个仇,单靠她自己不行。虽然三路知道以后,狗丢儿肯定了会知道,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,她就是要报这个仇,她要杀了那个混蛋。
“没啥可捎的。三路自己去挣钱了,缺啥自己去买。你去问问丢儿妈,是不是有啥东西给他捎。早去早回啊,别回来晚了。”二杏答应着,骑上自行车出门了。
侍大嫂看到她的时候,也吓了一跳,同样的话又重复了一遍。狗丢儿妈真是惦记他这儿子,没什么可拿的,家里早晨刚蒸好的大包子,装了好几个。
到了镇上,三路他们几个正忙着开业。看到二杏过来,狗丢儿雀跃起来,接过二杏递过来的带着温度的大包子,“这么早?”又凑近了几步:“是不是想我了?”
“去你的,我去看看三路。包子热着呢,赶紧吃几个吧。婶儿说是韭菜馅的,你最爱吃了。”二杏不敢直视狗丢儿,轻轻地说了几句,朝录像厅走去。
在狗丢儿面前,她一直在憋着,怕被狗丢儿发现异常,在三路这里,她就可以无所顾忌了。早晨刚开业,没有顾客,只有三路一个人正在打扫卫生。看到晨光中的二杏,三路赶紧扔下条帚,跑了过来:“二姐,你这么早,给我带什么好吃的来?”
“你呀,就知道吃。什么也没带,想吃的话,婶儿给丢儿带来了韭菜馅包子。”说着,二杏的眼泪流了下来,三路是她的弟弟,可在这件事情上,三路俨然成了她的依靠。
“姐,你怎么哭了?想情郎也不至于想成这样吧。丢儿在那边呢,跟他哭去!”三路插科打诨。
“死小子,就跟你哭!呜……”二杏把脸靠在了三路肩上,哭得十分伤心。三路心里一动,敏感地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大事儿。
“怎么了,姐,你告诉我,家里出事儿了?是爹,还是妈啊?还是他们俩又吵架了,还是大姐,你倒是说句话呀,你想急死我是不是?”无论三路怎么问,二杏只是个哭。急得三路摇着她的双臂,快要把她摇散了。
“三路,丢儿他不会要我了。”二杏不知该怎么说,冒冒失失地说了这么一句。
“你说什么,姐?他不要你了,怎么可能,你们不是挺好的吗?我找他去。”三路一听,倒还真没太往心里去,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儿,他这个当弟弟掺乎还真得慎重。
“你别去,跟他没关系。”看三路作势去找狗丢儿,二杏急忙拦住。
“姐,你一大早哭哭啼啼地跑来找我,说他不要你了,我找他你又不让,你到底闹哪样儿啊?”三路作出一副被打败的样子。
“三路,姐跟你说,你不能告诉他。姐出大事儿了!”
“大事儿,什么大事儿?”三路扶着二杏的肩膀,左看右看,看不出她身体有什么变化。
“三路,答应姐,千万不要告诉他。”
“你快说吧,我保证不告诉他。”三路争切地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。
“就在昨天晚上,我,我,我被人糟蹋了!”这无异于晴天霹雳,击得三路愣在了那里。“什么,姐,你别跟我开玩笑!谁,是谁干的?”
“我拿这种事儿开玩笑,我疯了吗?我要是知道是谁的话,我早就把那混蛋割了。”三路信了,他从二杏的眼里看到了一股深深的仇恨。
简单的把事情的经过跟三路说了,当然,那些细致的情节不能描述,即使是亲弟弟也得回避。
“x***,姐,你放心,就算是挖地三尺,我也要把这人给找出来,拉到你面前,任由你发落。姐,到时候你整死他,吃人饭拉人屎不办人事的王八羔子!姐,我这就跟你回去,好好查查到底是谁干的!”
“三路,姐真恨,真恨!别告诉他!”
“姐,这种事儿能瞒得住吗?现在不跟他说,结婚不一下子就落馅了吗!与其将来打结婚后打仗,还不如现在坦白呢。再说了,这种事儿也不是你的错!他要真的爱你,就不会计较这些!”
“三路,三路,姐求求你,不要告诉他,真的!你以为,姐还有脸嫁给他吗?”自二杏进得录像厅这个门,泪水就一直没断过。
“姐!你怎么这么想!你相信他是那样的人吗?”三路不相信,出这种事儿,狗丢儿会抛下二杏不管。
“算了吧,原来我就是高攀他。现在,我都这样了,还有什么脸跟他在一起。我们的事儿你就别管了,你就帮姐把那个混蛋挖出来,好好地帮姐把这个仇给报了。其他的事儿,留给姐自己解决。”二杏抹了抹眼泪。
跟狗丢儿和浩子打了招呼,姐弟俩回家了。狗丢儿一直问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,他们俩死活不肯说,只是说家里有点活儿需要三路回去干。狗丢儿半信半疑,总觉得二杏来得有些蹊跷,尤其是二杏那双红肿的眼睛。
中午时分,姐弟俩回到家里,二老看到三路回来,有些意外:“你怎么回来了?被老板辞了?”父亲问道。
“没有的事儿。出去好几天了,想家了,回来看看。”三路装出十分镇定的样子。他如此回答,父母不再怀疑什么,拿了碗筷,一家人开始吃饭。
“三路,那份儿工作怎么样?累不累?”
“比在家种地轻松多了,风吹不着,日晒不着,也不用费啥脑子,同学的店儿,给的工资也不算低。”三路嘴里塞满了食物,含糊不清的说。
二杏吃的很少。已经过去多半天了,下体还在隐隐作痛。这会儿二杏正举着筷子,看着饭桌发呆。母亲瞧瞧桌子,“杏儿,你怎么回事儿?怎么看着一阵阵的发呆发苶啊?”
“哦,妈,我有点累,去躺会儿。”二杏答非所问,站起来向自己的屋子走去。
“哎,你还没吃完呢。”二杏也不答话,只有三路知道,二杏在承受着什么。
“妈,随她去吧。镇上来回这么远,大太阳又这么毒,二姐累着了。别管她了。”
“农村人,这么矫情,以为是大家小姐呢?去镇上一趟就累成这样儿了?这个死丫头,越来越不像话了。”父母夹起一块儿窝瓜,放到嘴里起劲儿地嚼着,用这种方式发泄对二杏的不满。
吃罢饭,三路来到二杏的屋子里,二杏闭着眼睛,侧身躺在炕上,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珠儿。
“姐,你想开点儿,没有过不去的坎儿。你想要报仇,就得拿出报仇的勇气来,不能老窝在家里。现在除了咱们俩,没有人知道这件事,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儿让你名誉扫地,但我也咽不下这口气。”
“三路,姐知道你怎么想的。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这种事儿早晚得传出去,捂也捂不住,姐清楚得狠,姐更咽不下这口气,你去找吧,这个人肯定是咱们村的,而且离咱家远不了。对了,他解开我手的时候,我往他脖子上挠了一把,估计是被我挠伤了,那伤不可能这么快下去。”
“我这就挨家挨户去找脖子上有伤的人,你放心,就是挖地三尺,我也把这个人带到你跟前,交你发落,让你解气!不过,姐,你一定要坚强起来,不管发生什么,你作什么决定,我都支持你!”三路说罢,便向外走去。他就不信了,棒槌沟一百多户人家,就这么大,他一家一家的地走,就找不出这个人来。
已经是第八家了,前面那几家一无所获,知道他是在外打工的少数年轻人中的一个,人们热情地跟他打招呼,他就像一个衣锦还乡功成名就的人。走过这么多户,依然没有一点线索,三路有点着急。
下一户,是大海的家,三路很同情大海,这个男人这么年轻就没了老婆,独自一人带着女儿生活,女儿的衣服鞋袜都是村里人接济的,虽然只有三十多岁,但大海看上去就像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,脸上布满了皱纹。
大海家的门紧闭着。三路在他家门口徘徊,大海这个老实得一脚踹不出个屁来,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儿呢,三路不相信。
“三路,你干啥呢,懒驴拉磨?在这儿转悠啥?”是狗丢儿的声音,三路心里一喜,这个好朋友,困难在哪儿,他就在哪儿,真够哥们儿。可这件事儿他又不能跟他说,二杏再三嘱咐过他的。
“你怎么回来了?我前脚走你后脚就开溜了?”三路岔开话题。
“你和二杏肯定有事儿,我心里放不下,心里老是不舒服,就跟着回来了。”三路心里一阵感动,朋友之间,真的是心意相通。他心一横,不管二杏怎么想,他已经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他。
三路把情况跟狗丢儿一说,看着狗丢儿脸上的阴晴变化,先是气愤,继而转为心疼,双从心疼变为咬牙切齿。
“敲门!这个时候,宁可错杀一千,不可放走一个!只要发现脖子上有伤的人,先他妈阉了再说!”狗丢儿浑身散发着一股杀气,阴冷阴冷的。三路有些后悔,怕找到这个人狗丢儿真会杀了他,闯下滔天大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