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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案 校园禁地 · 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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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点了点头认可黄支队的判断:“这就好解释了,现场有大量出血的痕迹,说明凶手是在死者活着的时候将三根竹枝插入死者会阴的,但死者身下的地面没有挣扎的痕迹,除非是昏迷的状态才有可能。”我说完,随即拿起死者的髋骨,说:“死者的髂缘和坐骨的骨骺还没有完全愈合,应该不到22周岁。”

“很符合胡悦悦的条件。”高法医说,“她今年上大四,应该是这个年龄范围。”

没法发现更多的线索,我们只好开始检验另外一具尸体。尸体刚被我们抬上解剖台,黄支队的手机响了。

黄支队一边脱下手套,一边说:“你们继续,我接个电话。”于是拿出手机,走出了解剖室。

我们刚检验完尸体的衣着,没有明显的线索,当我们开始去除尸体的衣物的时候,黄支队走进了解剖室,说:“有进展了。”

我承认我最喜欢办案人员说这四个字,每次说出来,都有种振奋人心的感觉。

“这名死者基本确定了。”黄支队说,“不出意外,这女孩是龙港师范大学的陆苗,她和云泰大学的一名女生是高中同学,关系很好。据那名女生反映,昨天晚上陆苗和她在QQ聊天,陆苗语无伦次,表达出失恋的意思。这名女生一直在安慰陆苗,陆苗却坚持要来云泰大学找她。这名女生说从龙港到云泰要两个半小时,太晚了,让她天亮了再来。陆苗也同意了,然后就下线了。晚上11点30分,这名女生已经睡着了,突然接到了陆苗的电话,但是当她接的时候,对方已经挂断,再打过去,电话却提示不在服务区。她也没多想,直到今早我们提供了那张从龙港到云泰的火车票,她才意识到死者可能是陆苗。”

“死者照片辨认了吗?”我问。

黄支队点了点头,说:“另一个好消息,我们找到证据了。”

“证据?”我很诧异,因为通过现场勘查,我们并没有发现可以证明犯罪的证据。

“是的。”黄支队微微一笑,说,“我们发现的那枚纽扣,表面非常光滑,是指纹附着的良好载体,所以,痕检部门对纽扣进行了处理,在上面成功发现了一枚残缺的指纹,因为残缺的指纹上有很多特征点,能对甄别犯罪嫌疑人的工作发挥重大作用。”

这个好消息让我们仿佛看见了曙光,不过这只能对甄别犯罪嫌疑人有用,怎么去把犯罪嫌疑人摸出来,才是当务之急。所以,我又转身开始继续对陆苗的尸体进行检验。

陆苗的致命伤在左侧颈部,血肉模糊。我们照相固定以后,用潮湿的纱布仔细清洗了她左侧颈部的皮肤,数处创口随即浮现出来。我们仔细观察了死者的颈部皮肤,发现创口的周围还有很多细小平行的划痕,成双成对。

“这应该是什么工具形成的呢?”高法医说,“创口呈椭圆形,而且不容易发现创角,实在难以推断致伤工具。”

我点点头,说:“打开看看吧。”

通过对陆苗颈部的解剖检验,我们发现她的右侧颈部有皮下出血。黄支队说:“这个也有扼颈的动作。”

我继续用刀尖划开她左侧的肌肉组织,发现她的左侧颈总动脉有一个破口。有一处刺创深达气管,刺伤了声门附近的软组织,这样的损伤,足以让死者失语。为了仔细观察破口的形态,我拿来了放大镜,对准破口仔细观察。破口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,但是,破口旁边的肌肉组织中有一些痕迹引起了我的注意。用强光灯照射,仿佛能看见肌肉组织中插着一个细细的黑影。

我用止血钳小心地把这个黑影夹了出来,用放大镜仔细观察后,又仔细看了看死者颈部皮肤的细小划痕,说:“我知道了,致伤工具是竹枝。”

“竹枝?”高法医说,“竹枝能刺入颈部?”

我点了点头,说:“你看,创口的截面是类圆形的,直径也就和现场地面的那么多干枯竹枝差不多。创口的两角都有平行细小的划痕,符合竹枝一头的两个凸起点划伤,这应该是竹枝多次刺击颈部、有的刺击动作刺偏了形成的划伤。最重要的,你们看,她的颈部深层肌肉内居然插有竹枝上的细小竹签,应该是竹枝刺入颈部后,因为颈部肌肉的反射性收缩,收缩的肌肉夹紧了竹枝前端的毛刺,并折断了其中一根竹签。”

听我这么一说,大家又重新查看了尸体颈部的创口,纷纷同意了我的意见。

经过对尸体的系统检验后,我们没有在其他部位发现明显的损伤,除了死者的会阴部发现了多处挫伤。

“有强奸?”高法医说。

我摇了摇头,说:“不。刚才我们已经检查了尸体的后背,后背皮肤和皮下组织没有挤压形成的出血,所以我基本可以断定,死者生前并没有受压。死者的阴道擦拭物和子宫刚才也检验过,并没有可疑的东西。我不赞成有被强奸的过程。”

“这个挫伤,你认为是猥亵,对吗?”黄支队说。

“挫伤呈小片状,不连贯。”我说,“这符合手指形成的特征。结合现场的情况,死者的牛仔裤扣子和拉链被打开,却没有泥土黏附内裤和皮肤,说明凶手并没有脱掉过死者的裤子,只是伸手进去进行猥亵的。”

“这些挫伤大部分有明显的生活反应,但也有几处黏膜剥脱没有生活反应。”黄支队说,“猥亵的过程应该是在死者受伤无抵抗能力以后,整个过程从她濒死持续到死亡。”

“这,太变态了。”高法医皱眉道。

看检验完毕,再没有能发现线索的可能以后,我们决定去专案组听一听前期调查情况。

到达专案组以后,云泰市公安局李副局长说:“目前我们最犹豫的事情是,这两起命案能不能串并,串并问题都搞不清楚,就难以进行下一步工作。”

大家都在沉默,因为没有拿到能将两起案件串并的直接证据,大家都在构思如何能通过案情将两起案件进行串并。

我举了手,说:“我觉得这两起案件可以串并。”

黄支队也点了点头,说:“我也觉得是一个人干的。”

李局长问:“能不能说一下你们的依据?”

我说:“第一,作案地点相同。能发现并选择现场这样看似隐蔽又不隐蔽,说不隐蔽又很隐蔽的地点作案,应该是对现场和现场旁边大道非常熟悉的人。凶手知道这里没有人会进去,不大声叫喊外面也不可能听见声音,他还知道外面大道上什么时候人比较少。”

我喝了口水,接着说:“第二,作案时间相同,如果能确定两名死者分别是胡悦悦和陆苗的话。”

李局长打断我说:“都已经确认了。”

我点了点头,接着说:“那么她们遇害的时间应该都是晚上11点以后。第三,选择目标、作案动机相同。选择的都是独自行走在大道上的单身年轻女性,

受害女性的特征部位都遭受了侵犯,说明凶手的目的都是性侵害。最关键的是,胡悦悦遇害的时候,应该是她母亲给她打电话的时候;陆苗遇害的时候应该正在给她的好朋友打电话。也就是说,犯罪分子选择侵害的目标都是正在打电话的女性,因为他认为这个时候的她们注意力分散,警惕性不高,能有效抵抗的概率非常小。”

黄支队说:“嗯,说得非常好,我要补充一下,使用的手段、作案工具相同,两具尸体都有被扼颈的过程,而且凶手拿竹枝刺穿了陆苗的颈部,用竹枝刺击了胡悦悦的会阴部。在现场取材,取的都是竹枝,这应该可以说明是一个人所为。”

李局长点了点头,说:“那你们有什么建议呢?排查从哪里开始?”

我说:“我觉得凶手肯定是潜伏在校园中,可以自由进出校园,而且对校园整体构造,尤其是那片灌木丛非常熟悉的人。”

高法医说:“嗯,同意,我觉得应该从学校的工作人员开始,摸排范围逐渐扩大到男性学生,尤其是要从暑假期间还滞留在学校的人入手。因为第一名死者被害的时候,学校还是放假状态。”

我补充道:“尽快查。现场的大道很长,如果凶手尾随或路遇,在那么晚的时候,死者不可能不对他进行防备,不可能一点儿没有抵抗就被拖进灌木丛。所以我认为最大的可能是凶手潜伏在灌木丛中等待单身女性出现。那么,这个季节,这个地点,凶手一定会被毒蚊子叮得很惨。”

黄支队摸了摸下巴,说:“有道理。说到对灌木丛熟悉的人,最熟悉的恐怕就要数学校维护绿化的工作人员了吧。”

“既然说到这儿,那我就忍不住说两句了。”主办侦查员开口了,“学校绿化维护交给物业管理的园丁,我们也有接触,但是觉得不太可能。你说如果是园丁干的,他为什么要在今早浇水的时候自发报案?拖延一些时日不好吗?”

大家都觉得侦查员说的有道理,沉默不语。

主办侦查员接着说:“当然,他们有两个园丁。另一个园丁我们也找到了,确实也像你们刚才说的那样,身上被蚊子咬了不少包,一直在抓。但是我个人觉得他就更不可能了。”

“为什么不可能?”我和黄支队异口同声。

侦查员羞涩地笑了一下,说:“外围调查,他性功能障碍,去医院看过几次。”

“啪!”黄支队猛地拍了一下桌子,吓了周围的人一跳,他说:“性功能障碍是不行,不行可不代表不想!你们不知道吧,两名死者都没有被强奸,而是被用手指和竹枝猥亵!我开始就怀疑这个只猥亵不强奸的人性功能不正常,导致了心理变态。”

李局长略加思考,说:“盘查一下他,去办好手续,搜查他家。”

刚刚走进这名园丁的家,我们的猜想就得到了证实。园丁家的墙壁上,都是自绘的一些不堪入目、极为变态的淫秽图片,还贴着一些女人的裸照。打开园丁家的一个大衣柜,我们居然发现了很多新新旧旧的女性用品,有内衣内裤,有女式手机,有女式挎包。

简单地清理了大衣柜里的物品,我们就宣布破案了,因为我们在一个女式挎包中找到了陆苗的身份证。

审讯园丁的侦查员向园丁宣布指纹比对的鉴定结果后,园丁就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了。原来他之前一直热衷于盗窃各种女性用品,企图恢复他已经丧失了的性功能,可是一直未果。一个月前的一天,他喝了点儿酒去学校值班,在校园里闲逛的时候,突然来了便意,就去现场的灌木丛中方便。方便完以后,发现胡悦悦打着电话沿着大道走了过来,他顿时酒壮怂人胆,色胆包天,从灌木丛中突然跳出,掐住胡悦悦的脖子将她挟持进了灌木丛。在将胡悦悦完全控制住并用卫生纸堵塞住口腔后,他发现自己仿佛有些勃起的征兆了。他正要实施强奸,却遭到了胡悦悦的反抗,胡悦悦挣扎中抓坏了他的衣服。于是他一怒之下将胡悦悦掐昏,并用三根竹枝插入了她的下体。

案发后几周,直至开学,都没有人发现胡悦悦的死亡,于是园丁的胆子就更大了,加之上次尝到的甜头,他决定再伏击一名女子。陆苗就成了园丁的猎物,可是这一次园丁并没有再次恢复功能,加之陆苗伺机逃跑,园丁追上她后刺伤了她的颈部,猥亵后发现陆苗的身体逐渐变凉,于是悻悻离去。

“现在女大学生的防范意识不强。”黄支队说,“本来一个人走夜路就非常危险,还要边走边打电话,看似在壮胆,其实分散了注意力,容易被犯罪分子抓住机会袭击得逞。”

我点了点头,自言自语道:“是啊,看来我是该写一部小说警示一下世人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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